【貧窮生存戰】我的未來式 孩子的願望|華視新聞雜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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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北市 / 李婉婷 徐敏娟 採訪/撰稿 徐森城 張書堯 攝影/剪輯

如果每天為生活奔波,但收入總是無法滿足生活需求,您是否會感到無力絕望呢? 衛福部統計,2022年台灣的低收入人口數,有28.8萬人占總人口數1.24%。事實上 , 2013年,當時台灣有36.1萬人被列為貧窮,數字看似持續10年下降。不過根據民間社福團體統計,台灣真正的貧窮人口,推估高達280萬人,數字相差10倍, 是否台灣社會已經陷入「體感貧窮」呢?透過鏡頭,我們走進貧困的兒少家庭,首先帶您了解,在孩子天真臉龐背後,隱藏哪些問題?而上一代的經濟狀況,會讓他們的未來,背負什麼樣的壓力?一起來看。

75歲的張爺爺,和正在讀大班的孫子安安,坐在家門口,等外出上班的奶奶回家。張爺爺正一字一句教安安說英文。和媽媽分隔兩地的安安,跟爺爺奶奶同住,因為經濟不好,被政府認定是低收入戶家庭。

受訪個案張爺爺說:「我早上起來,這邊只有一個賣早餐的,我就買兩個三明治,一個25塊我就吃兩餐了。我老婆每天給我200塊,100塊錢是買3個人的早餐,另外那100塊錢買小孩子的。」

每天再怎麼省吃儉用,張爺爺還是沒有多餘的錢,可以讓安安和其他同年齡的孩子一樣,去補習英文、學畫畫。受訪個案張爺爺說:「他喜歡畫圖,但是畫圖要參加的話又要多花錢,沒有這個多餘的錢來花。牆壁都畫亂畫,我說不要亂畫,這個房子是租的,爺爺沒有錢賠給人家。」

家裡的牆壁,成了安安的畫布,就連安安的玩具和畫筆,甚至是鞋子,都是別人用過的。受訪個案張爺爺說:「這些都不用錢買的,拿回來我們就洗一洗,曬乾了就給他穿。受訪個案張爺爺說:「我老婆在幼稚園當清潔,這些玩具都是幼稚園不要,我拿回來洗一洗給他玩。」

受訪個案安安VS.記者徐敏娟說:「(你有沒有最想做的事情),玩具,(你最想要玩具啊,還有什麼那),畫畫。」童言童語的盼望,在一般家庭是很容易滿足的願望,但對安安和張爺爺來說,是一種奢求。受訪個案張爺爺說:「要很省,不省的話真的不夠用,盡量不要出去,因為出去就要花錢。」

錢是張爺爺照顧安安最大的隱憂,未來的開銷只會有增無減,這問題普遍存在在弱勢家庭中,也是另一個家庭的縮影。

受訪個案林先生說:「我們都睡這裡,因為眼睛不好,所以沒有睡2樓。」林先生帶著採訪小組,走進地上鋪滿紙板的房間,這是他和3個孩子的臥房。

52歲的林先生,原本從事鋼筋工作,因為一眼功能喪失,他還有一個2歲大的孩子要照顧,種種原因讓他無法繼續工作,沒有收入,生活陷入困境。

受訪個案林先生VS.社工說:「(她現在幾歲),2歲8個月,我去工作的話,3點半就要去接小孩,又沒辦法回來。」受訪個案林先生VS.記者李婉婷說:「(所以現在沒有在工作),對,上學還要註冊,國中還可以,高中的話就要用到錢了,(生活可以過得去嗎),就勉勉強強啦。」

眼看孩子漸漸長大,開銷跟著變大他很擔心,太太過世後留下這棟舊房子,因為擁有不動產,讓他被排除在貧窮線之外,成為邊緣的貧窮黑數。

文化大學勞動暨人力資源學系教授李健鴻說:「有一些情況就會導致,他事實上每月的收入和支配所得,是不符生活需要,鄉下地方特別明顯,他有一些遺產,那個遺產可能價值超過了法定的標準,導致他就不被認定為低收入戶,或中低收入戶。貧窮家庭貧窮線的邊緣戶,這個貧窮率大概2.5%多,100個家庭大概2.5個家庭,是低收入戶或中低收入戶。」

記者徐敏娟說:「在台灣生活陷入困境的家庭,政府統計低收入戶和中低收入戶的人口,有58萬5千人。不過根據民間社福團體統計,貧窮的人口有280萬人,其中有220萬人,是被排除在社會救助體系之外的貧窮邊緣戶,也因此在台灣,體感貧窮的情況是越來越明顯。」

台大國家發展所教授辛炳隆說:「主觀的感受到的貧窮,就是所謂的體感貧窮。台灣最近這幾年來,體感貧窮會比較明顯,因為我們目前基準貧窮線,確實是比較嚴格,所以貧窮線以下的人,就是所謂貧窮的人數,長期以來都被認為是低估。」

家扶基金會執行長周大堯說:「如果以政府部門的公式計算,沒有掉入這個區塊的家庭,它就是不能給你任何補助。我們確實有差不多2成到3成的家庭,它就是邊緣戶,這些家庭反而需要關注。」

在台灣政府列冊下的貧窮數字,最近10年的貧窮人口,幾乎逐年減少。2022年的台灣低收入人口數有28.8萬人,不到1.3%,不只比日韓兩國低,也比 美 國、英國、加拿大和德國的貧窮率低很多。但這數字,能反映真實現象嗎?

台灣世界展望會國內事工副會長蕭文榮說:「2019年,台灣的總人口貧窮率是6.14%,兒童的話大概是3.86%左右,總人口的貧窮率跟兒童的貧窮率,比起這42個國家來講,相較是比較低的,總人口的貧窮率是第五低,兒童的話大概是第三。歐洲國家,會考慮到貧窮其實還有幾個面向,當然包括經濟所得是一個,工作的時數工作機會夠不夠。」

頂著32度高溫,廖先生在炙熱豔陽下,汗如雨下,整理廢棄木條。受訪個案廖先生說:「像這個師傅都不要了,你看都是錢,還可以再利用的,寶特瓶我回收,等於是再換錢,拆回來鐵皮屋先放旁邊,這個都還可以換現金。」

租下25坪左右的工廠廠房,爬上簡單的梯子,就是廖先生的睡床,一樓除了放滿回收物,沒什麼家具。受訪個案廖先生說:「這個都是人家不要給我的,當桌子吃飯的飯桌,這有個廚房放一些東西。」

吃住都非常簡單的廖先生,靠著修理房屋和回收維持生計,每 週 有兩天,從新店騎機車到萬華,照顧前妻和孩子。廖先生的兒子,高中發生墜樓意外,導致他癱瘓至今,25歲了,還是得靠父母照顧生活起居。

一家四口的經濟來源,除了廖先生的薪水,還有每個月的低收入戶補助,但孩子的未來,要怎麼養活自己。受訪個案廖先生說:「你說未來的生活,我沒有想那麼多,因為你想越多,會造成生活上的困擾,因為這裡要拆遷,未來要怎樣不得而知啦。」

對貧困弱勢族群來說,要能翻身,最直接快速的方式是透過教育,但在貧富差距越來越大的浪潮下,教育能翻轉貧窮的機會,越來越不容易。

周大堯說:「真正經濟弱勢的孩子,大概只有3成,可以進到所謂的公立大學就讀,7成孩子就讀私立大學當中,又有6成的孩子,大概是讀所謂的科技大學,屬於成績比較沒那麼好的孩子,所以這對他將來的就業機會都會有影響。」

李健鴻說:「傳統是通過教育來改善,這種貧窮世襲的效果,這幾年已經變得不是那麽好。」難以靠教育翻轉的貧窮難題,讓一旦落入貧窮線下的家庭或人口,要擺脫貧困難上加難,更會可能會陷進貧窮的循環裡。

蕭文榮說:「貧窮受影響,就很容易讓下一代複製原先貧窮的狀況。除了經濟補助的投入之外,孩子怎麼樣累積他的社會資本,這個社會參與過程裡面,他可能他可以累積他的人際資本。」

周大堯說:「強調的就是怎樣去培養觀念,家長的觀念要培養,孩子的觀念也要培養,脫離貧困的一些方案。比如說幼兒就有幼兒啟力,像國高中就是少年展力,大專有青年構力,家長還有家長生活帳戶等等的,還有很多課業輔導方案。」

受訪個案廖先生說:「今日的貧窮,沒有代表以後都貧窮,我的理念是,迎向陽光一定要走出去。」

世界各國都存在貧窮問題,生長在弱勢貧困家庭的兒童,沒有選擇和逃避的能力,只能承受貧窮帶來的各種阻力。朝向福利國家前進的台灣,是否該停下腳步省思,社會保護網,真的接住每一個墜落底層的人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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