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匠人魂》#35 入木三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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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原木斧鑿出形貌,精雕出神髓,以減法打造獨一無二的作品;跨域學習技能,多方汲取靈感,以加法堆疊出創作的內涵。文化部登錄為傳統木雕重要匠師保存者的木雕藝師陳啓村老師「從技進藝,從藝入道」,以銳利目光洞悉木材裡蘊藏的靈魂,在加減之間刻畫作品的理想姿態。

1963年生於臺南鹿耳門一帶,陳啓村老師家中世代從事鹽業,孩子們放學就必須到鹽田幫忙剷鹽。由於家境不允許繼續升學,病中的父親希望他小學畢業後學習一技之長,陳老師想起家鄉蓋廟時備受尊崇的匠師,當即說出自己想學雕刻,這段僅父子倆相知的對話,竟在父親逝世後不久兌現。陰錯陽差頂替堂姪成為光華佛具店的學徒,他在畢業當天便隨著伯父進城拜師。「雖然我那個時候年紀輕,但是我就已經意志堅定,我這一輩子要從事雕刻的工作。」那一天,他拾起一小撮落在工作桌上的木屑吞下,就此展開木雕生涯。

出師之後陳老師進入全臺知名的福州派粧佛世家——人樂軒,掌門的三師傅林利銘有志培育新血,延攬實力尚未完足的他擔任粗胚頭手。林師傅親身傳授技術,以及大量雕刻工作的磨練,為他迅速提升經驗值。不僅如此,陳老師在工作室抽屜發現幾張黑白佛像照片,深受其造型及神韻所觸動,進而展開全臺神佛像踏查之旅,他想方設法拍攝這些雕像,藉臨摹作品掌握前輩匠師的技巧與構圖。這些一步一腳印的軌跡,踏實了日後的一刀一劃,陳啓村老師啓蒙於光華佛具店,人樂軒的經歷,則進一步將之推上粧佛技藝舞臺。

「一個人來到人世間,每一個人都領了他的劇本。我領的劇本是這樣,那我希望在這一個劇本裡面,把我的角色扮演好。」創業初期生意清淡,陳老師一邊養家糊口,一邊精進自我。以傳統工藝為基礎,他鑽研西方美學,素描、西畫、現代雕塑等領域皆有涉獵,並透過廣泛閱讀,學習人體結構知識與現代藝術創作手法。其作品表情氣韻的營造、肢體衣褶的動態、造型配件的襯托、整體場面的調度皆有細膩表現,顯現深厚的底蘊。跨足粧佛技藝與藝術實踐,陳老師從神話傳說到日常生活皆可入題,例如《新衣》塑造小女孩穿新衣既高興又靦腆的神態,即是以幼年時期的女兒為原型。1989年他成為第一屆奇美藝術獎得主,2020年更獲國家工藝成就獎。

「一件能感動別人的就是好作品,在感動別人之前要先感動作者本身,要先感動自己,這個才是一件好作品。」在不斷琢磨取捨之間,木頭經由他的雙手重獲新生。木雕作品成為以心傳心的載體,傳達陳啓村老師對藝術創作的無盡熱情。